一个村镇的文化变迁|

这里写到的村子叫秦庄,这里写到的镇子是太和县三塔镇。如果寻根,这儿是我的祖籍,1947年我父亲即从这儿投身革命,随即成了这个乡(当时是乡)的乡长。之后,他去了亳县,在那儿有了我们一家人。再后来我们随父母辗转外地,先是西藏,后在西安读书、成长。再回到太和县三塔镇时,我们均已成人。那次,父亲几乎一路小跑地领着我们来到秦庄西头,指着庄稼地里的一座坟地,说:“爷爷奶奶就埋在这儿。” 时间是上世纪70年代初期,那是怎样一个萧索的村庄啊,破败而荒凉,我一时无语,只记起鲁迅先生《故乡》描写他家村子的几句话:“苍黄的天底下,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,没有一些活气。我的心不禁悲凉起来了。”此后,我们几乎年年回三塔镇秦庄上坟,直到新世纪初的平坟运动。父亲是独子,秦庄的亲人过世后,我们一家人便几乎中断了与故乡的联系。

前阵子,朋友相邀,让我“回家”看看,次日便有一辆宝马车停在我家院外的马路边上。车主叫秦兴红,是新秦庄的投资建设者。我对新农村建设很感兴趣,便踊跃前往。实话说,三塔乡改镇后,我没回去过,这会儿一方庞大的镇子横在眼前,我忽感陌生而兴奋,宽敞的镇街,一排排的新楼,连店铺的招牌都跟城市一个样。镇子比原先扩大了好几倍。记得当初来三塔时,只一条马路一条街,沿街铺排赶大集。车到新秦庄,让我更陌生得有些紧张,那个“萧索”的村庄不见了,只见一排排的别墅鳞次而立,村道皆水泥路,各家小院独门别墅前均有一方菜园,一方花圃。正是金秋时节,圃里菊花团团簇簇,斗金呈妍,与那对面小菜园的碧绿相映成趣。小洋楼、小菜园、小花圃已成了新秦庄的标配,格局、制式统一,真让城里住高楼大厦的人眼馋不已。村里设有健身园、幼儿园、养老院,其一应文化设施,均在新村建设前一一落地。

秦兴红是70后,岿然一个壮年汉子,他初中毕业后即外出打工、闯荡,开过饭店、跑过堂,在建筑工地上摸爬滚打,习得了一手盖房建楼的手艺,并淘得第一桶金。此后,他开始做包工头,四处包工揽活,渐至做大做强,闻名乡里。秦庄合并为韩四行政村后,村书记秦永怀招秦兴红回乡参加新农村建设。新秦庄413户,建筑新村面积3万多平方米,占地30多亩。短短几年,一个新秦庄矗立在大地上。一律三层别墅,独门小院,一户一菜园一花圃,太阳能街灯照明,网络Wifi全覆盖,与城里相比一样也不差,一个也不少,且空气新鲜,楼宇宽敞,举步即见花开,伸手便将菜采,全然绿色食品,真真羡煞城里人。

一个村庄的物质文明建设,只要有资金的投入,短期内即可完成,而一个村庄的文化变迁却不可以一蹴而就。令我欣喜的是,村民的文化热情很高,我一进村委会,即被拉去写字。太和书画之乡名不虚传,再偏远的乡村也掩不住村人的文化热情。我想,这才是最可喜最珍贵的,人们只有在物质生活得到初步满足之后,才会有对文化的渴望与追求。想当年,我们年节里回秦庄上坟,家家户户,冷冷清清,连一户上眼的春联都难见到,如今的变化不是一句天翻地覆可以概括完的。

此时,我惟有祷祝:“秦庄人幸福安康!”